鹿言枝

【原创】我不是小瞎子（6）

文/鹿言枝

 

*深情腹黑攻x温柔禁欲受

*破镜重圆梗，1V1，H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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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以后，林尘草草吃了顿外卖，手上的约稿依旧不少，工作之余林尘全身心都扑在绘画中。

 

可偏偏心猿意马，从坐下那一刻起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在画些什么，一笔一笔寥寥勾勒，落笔都是宋焰的模样。

 

十年前，奶奶突然离世，宋焰不辞而别，那时候林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。

 

想不明白为什么奶奶要对他隐瞒自己的病情，想不明白为什么宋焰要在向他表明心意后又一声不吭地远走异国，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切自己想守护的、想留住的都要离自己远去。

 

哪怕十年过去了，这些事情在林尘心里依旧无解，可他已经不想探究了。

 

当他终于以为自己释然了过往的一切，终于以为自己可以展开一段全新的生活时，为什么宋焰要在这个时候回来？

 

林尘烦躁地把画笔投进不远处的水桶里，目光突然落到了静静躺在桌面上的那张名片。

 

“宋焰……”林尘的拇指摩挲过名片上的名字。

 

林尘忐忑地拨通了电话——

 

“喂，您好。”

 

“宋焰，我是林尘。”

 

“林老师，有什么事吗？”宋焰的声音带着些许愉悦。

 

“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干净了，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……”

 

“最近一段时间我都没空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林尘暗暗腹诽，说再不还衣服就要收利息了的是你，说最近一段时间都没空的还是你，话都被你说完了。

 

“林老师，这是你的电话号码？”

 

“是。”

 

“不如这样吧，等我有空了，我给你回电话好吗？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林尘有点无语，宋焰整这么一出，不会就是为了要自己的电话吧？？？

 

整整一个星期，林尘都没等到宋焰的回电，倒是在周五的晚上接到了罗屹的“求救”电话。

 

“林尘，你赶紧来Double L，”罗屹扯着嗓子，“有个王八羔子骚扰我姐，萧风脾气倔，跟人杠上了，我拦不住他，你快来劝着点。”

 

林尘第一次带萧风去Double L时，他就对罗清一见钟情了。

 

据萧风自己回忆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风情万种、潇洒自由的女人。

 

从那之后，萧风成了Double L的常客，天天清姐长清姐短，烦得罗清躲去了西藏做义工，结果拐了个民谣歌手回来，一年半载都在四处流浪，偏偏罗清还就爱他这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性子。

 

萧风当然很挫败，可是依旧固执的守在罗清身边。

 

林尘赶到Double L的时候，萧风正情绪激动地指着那人的鼻子骂，罗屹拦在萧风身前，死死地抱住他，不让他冲上去跟人起正面冲突。

 

“萧风！”林尘冲上去抓住了萧风的胳膊，厉声道，“你冷静点！”

 

“林尘，今天这事你别管。”萧风双眼通红，听不去任何人的话，“我今天非把这孙子揍得他亲妈都不认识！”

 

“来啊！”对面大哥看着也不怕闹事，“老子今天还就豁出去了，老子调戏个女人都有人多管闲事，你算哪根葱啊！你爷爷我当年混社会的时候你丫都没长齐吧。”

 

“这位先生，公共场合骚扰女性是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的。”林尘冷冷道，“如果你觉得我们这是在多管闲事，大可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。”

 

如果不是法治教育的弦在心里紧紧绷着，林尘大概已经同多年前一样，把暴力当作解决问题的重要方式了。

 

“警察？”那人冷笑一声，“我告诉你们，今天别说是警察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，我也不怕！”

 

“清姐，报警。”林尘望向站在萧风身后的罗清，声音有些嘶哑。

 

话音刚落，萧风突然一下挣脱了罗屹。

 

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，那人突然一拳砸了过来，却被萧风瞬间抓住了手腕，毫不留情将人向后推去。

 

“嘭——”

 

那人倒向身后的满是酒瓶酒杯的大理石方桌，一时之间玻璃制品四面八方砸向地面，叮叮哐哐碎了一地。

 

“萧风！”

 

林尘和宋焰近乎同时失声吼道。

 

萧风上前骑在那人身上，发泄一般挥着拳头。

 

慌乱间罗屹扑到了萧风身上，林尘也冲上去摁住萧风的手，尖叫声在耳边炸开，林尘感觉耳膜都要被穿破。

 

突然，一阵尖锐的刺痛从额前传来，林尘闷哼一声，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，鲜血就顺着眉眼流了下来。

 

林尘伸手抹了一把，眼前模糊不堪，只触到一片滑腻的湿润。

 

“林尘？！”罗屹惊叫了一声。

 

林尘撑着地想站起身来，眩晕感浪潮般涌来，他踉跄着往前跨了一步，又重重地半跪下去。

 

“嘶——啊——”

 

散落在地的碎玻璃扎进膝盖，林尘皱了皱眉，无奈扯动了额角的伤口，疼痛一阵盖过一阵，他咬着牙再一次站起身来。

 

头重脚轻的感觉并不好受，林尘脚下一个趔趄，两眼一抹黑就又要往地上栽，他的左眼天生弱视，几乎看不见东西，如今右眼又被血水糊得难受，根本睁不开。

 

关键时刻，一只手臂搂住了林尘的腰，用力将他捞了回来。

 

“别怕，是我。”

 

周围的噪音异常嘈杂，这四个字稳稳地落在林尘耳边，只是在这拥挤的空间里回响了几秒，却在他的旧梦里徘徊了十年。

 

不怕了，宋焰来了。

 

宋焰的下巴抵在林尘毛茸茸的头顶，低眸小心翼翼地拨开覆在他额前的碎发，想去查看他还在向外渗血的伤口。

 

“嘶——疼疼疼——”

 

几缕发丝混着血液凝固在伤口处，撕扯的瞬间疼得林尘龇牙直躲，一只手摁住宋焰的手腕，说什么也不让宋焰再动。

 

“乖，别躲。”宋焰放轻动作，低声哄道，“让我看看，好吗？”

 

林尘应声点头，手放了下来。

 

宋焰调整了一下姿势，搂着林尘腰的手臂一松，把他的手也一起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下，免得他再乱动造成三次伤害。

 

宋焰用修长的手指再次拨开挡在伤口前的碎发，一道狰狞的血口暴露在他眼前，伤口不大，但是扎得很深。

 

“宋医生……”林尘突然改口，宋焰一时之间倒还真有些不适应，“我不会毁容吧？”

 

“不会，”宋焰笑道，“伤口离发际线比较近，就算留疤了，也会被你的头发挡住，不会毁容的。”

 

“什么？！砸哪里不行砸发际线？！我的发际线不能再后移了！一毫米都不行！”林尘突然挺直身体坐了起来。

 

宋焰下意识护住林尘的头，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，轻轻帮林尘擦净了渗在眼睛里的血水，轻声说：“林尘，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医院处理伤口。”

 

林尘抬眸去看宋焰，一双眼睛圆不愣登，还透着些微微泛红的血色，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。

 

宋焰起身，揉了揉他后脑勺处软软的头发：“等我一下。”

 

身后的萧风已经被罗屹拉开，正满脸不服气地瞪着那个躺在地上一边呻吟还一边叫嚣的闹事者。

 

宋焰缓步走向他，刚刚还温柔到能掐出水来地脸色骤变，带着一身寒气在他身旁半蹲了下来。

 

“你你你——你想干嘛——”

 

那人颤抖着撑起身子，全身发抖着向后挪了挪，还没挪动多少，宋焰骨节分明的手已袭至身前，一把扼住他的咽喉，向后猛推。

 

“——呃！”

 

脊背磕向地板的声音又闷又重，那人还来不及哼出声，宋焰冷道：“我不想干嘛，打你我都嫌脏了我的手。我只是想告诉你，故意伤害他人致其轻伤，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或管制，我们不接受调解，你要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。”

 

那人脸色开始发青，艰难地张了张口，齿缝间挤出一句话：“你……算个什么东西……”

 

“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是法盲。”

 

宋焰掐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，突然俯下身贴近他耳旁，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宣判——

 

“你伤害了我的爱人，我会让你付出代价。”

 

宋焰慢慢松开手，缓缓站起身来走向林尘。

 

“咳——咳——”

 

那人痛苦地捂着脖颈发出剧烈的咳声，像是离水的鱼一般在地上扑腾。

 

宋焰是个优秀的外科医生，他自然知道普通人类的极限在哪里，他有的是办法让那人无形中承担一些代价。

 

罗屹不由自主向他看了一眼，又忧心地把视线移回被自己拉在身前的萧风身上——萧风的手好几下砸在地上的碎玻璃里，小臂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拉了个大口子，滴滴答答往地上淌着血。

 

“你……疼不疼？我们先去医院处理一下。”

 

萧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，点了点头，旋即又抬头去看林尘的伤势，只见林尘刚想从地上起身，就被宋焰一把摁住了。

 

宋焰半跪在林尘身旁，一手绕过林尘的胳膊，另一手抄过林尘的腿弯，就这样把林尘横抱了起来。

 

——公——公主抱？！

 

靠，丢死人了！！！

 

“宋焰你干什么！”林尘紧紧搂着宋焰的脖颈，深怕自己掉下去，另一边还不忘蹬腿挣扎一番，“你快放我下来，我可以自己走！”

 

“别乱动。”宋焰沉声道，“刚刚那一下很可能伴随轻微的脑震荡，不想变成小傻子就安分点。”

 

宋焰当然是吓唬林尘的，可是林尘确实也不经吓唬，立马没了动静。

 

路过躺在地上那人时，宋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，在走出Double L前还不忘在门口停了停，转头对罗清一字一顿道：“清姐，报警吧。”

 

医院里，宋焰仔细地给林尘处理着伤口。

 

不知道什么时候起，宋焰觉得林尘变了太多太多，他的孤傲收起了锋芒，他的冷漠也磨平了棱角，甚至于曾经什么都可以咬牙挺过去的少年，如今竟然也怕起了疼。

 

宋焰突然想起，十八岁那年在南浦镇，他和林尘的故事，就是以打架的形式开始的。